2022-11-21  16:21:00

Ofund2022广西龙桂|你是点燃篝火的如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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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相逢/重返大山

八月的广西依然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暑气。整理好行装,出发前我往镜子前站了站,笑着想这身看似体面的行头不知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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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三天,大家都是村民”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也是相当写实。

2020年的夏天,我曾第一次步入大山,站上讲台。转眼两年过去,相同的是这个夏天依旧浓烈而炙热,不同的是这次我收行李的速度确实快了很多,同时肩上也有了身为队长需要做到事无巨细的压力。还算有些大山生存经验的我这次连发胶都没带,这也为后来顶着一头鸡窝上课的我被学生们说像rapper埋下了伏笔。

疫情时代的支教故事总是会充满着变动和仓促。当往年实地的线下培训被转移到线上,无可避免带来队伍集合时候不够熟络的仓促感。从世界上四个大洲回来的我们在同一天来到这个有些许陌生的城市,在一张方桌上开始了这个为期大半个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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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的山不同于其他地方,不止于重峦叠嶂和险峻陡峭,它有着来自广西喀斯特地貌的异世感,而驱车前往龙桂的路上有三个小时都是这样的风景。我坐在左侧车窗边拍累了之后,顿生一种奇妙的梦幻感,仿佛这三个小时连绵不绝的山峦是是一阵魔法打造的幻境,美则美矣,却实实在在地让那个桃花源独立于这边这个商业、繁华、喧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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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的确是有一个屏障存在的。

屏障意味着不同,被理解为内外有别。例如许多人对于山村小学的第一印象,本就带有着落后、脱轨、闭塞,以至于需要被拯救的底色。包括我自己也经常会想,我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的目的是为了改变吗?改变的是什么?或许谈不上拯救,但这个彼此的作用和影响究竟能以怎样的方式展开?

带着疑惑,我回到了大山。龙桂的校园坐落在一片山谷之间,教室和宿舍在校园的各一角。我们的到访打破了这个静谧的校园,仿佛给这个宁静的山村注入了一股新的能量,每个人都很期待我们这群阔别两年的外来访客能在这里和孩子们产生怎样的故事。

答案会在明天日出之后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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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教室,来自生活上的需要被克服之处本就在我们的预期之内,自然之美当然也伴随着原始的不便。抬头想欣赏星图成画,就也得接受不稳定的水源,不期而至的小动物,和暑热蔓延难以入睡的夜晚。男生宿舍靠外的风扇坏了,我带着充电式的手持小风扇放在床边。嗡嗡作响的叶片和像灌了铅的眼皮相对着,我直到这时才觉得自己的睡眠障碍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不久后一切静悄悄,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窗外的虫鸣。

2

和孩子们的一天

自然,原始,但井井有条。

志愿者的宿舍就在学生宿舍的隔壁。所以在生活和学习中,我们彼此之间的状态都被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互相影响和融合着。

清晨,孩子们起得一般比我们早二十分钟——起床,吃早餐,早操。每天清早,我起床去办公室,路过操场,看见他们面对着不大的旗杆,跳着我们十多年前就在跳的《七彩阳光》时,霎时就有一种混合着没睡醒和回忆乍现的恍惚感。

    

课堂生活是他们一天中最久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远山的教室遗世独立,但投影仪、推拉白板一应俱全。教学楼隔壁的功能楼甚至有独立的音乐教室和计算机教室。这些大都来自国家九年义务教育的标配,也着实改变了很多队员对乡村教室的刻板印象。这些刻板印象往往来自于过往影视作品对乡村学校形象的固化,以至于城市的人们很容易忽视这些年国家在基础教育上所付出的切实努力。

在孩子们眼里,老师就是老师(尽管我们可能也有未脱的青涩)。他们会在铃响我们到达教室之前跑回教室,在我们一进教室的时候停止交头接耳。“老师”仿佛一直带有“管理”和“引领”的人设,这种来自于本身角色不同的距离感在我看来未尝不是一种好事,它至少让我们彼此在接触的过程中,去认真地思索如何从不同的角度考虑教育和学习的意义,同时如何让这场双向引领变得高效且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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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来这段时间,大大地提升了学校多媒体设备的使用频率。正如每个人对新事物的渴望一样,孩子们的积极性因为这种变化得以调动。他们喜欢被肯定,喜欢问老师们外面的事,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能相比于他们本身的扎根于乡镇的老师们,我们的课堂鲜有升学压力的无奈,所以看起来更加放松,可以在知识性的教学之外做更多他们感兴趣的事。

义务教育阶段的基础知识构建难免在乡村小学中是以扫盲的状态开展。每个人的接受能力和学习状态都和他的生活方式以及性格息息相关。比如有些孩子英语课上一筹莫展,却是体育课上鬼抓人的绝对王者。班上看起来最憨厚的反应稍慢的小男孩,却对国际政治和军事颇有了解和兴趣。每当感受到这种出乎意料的闪光点,老师们都会在办公室里一边聊着一边感叹着,果然这个年纪的他们是最丰富和立体的存在,每个人都会在他们自己最特别的领域闪着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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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的同学特别喜欢画画。在我们新开设的探索课上,他们完成了一份正式的绘画作业,作业的题目是《我想探索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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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一种贴合吧,这个设定的初衷是在引导他们思考新的、未知的世界。我在课上引导时候告诉孩子们的范围很大,虚的实的,过去的未来的,只要你认为能符合这个主题的都可以。而最后他们呈现出来的画面,却出乎意料的统一。他们的新世界是山外更远的山,是有巨龙出现的洞穴,是逃离地球遥远的星际,等等。这些新的、不曾出现在现实中的世界,也和我小时候爱在作业本上画的小人大战和写的勇士打怪一模一样。直到看到他们所画的,我才会想起来,原来好多年前我抬头的时候也会想着星星的那边有一个新的世界,楼底的地下室里有一头大怪兽需要被我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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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忘记这种英雄主义的探索精神的。中二和成熟被认为是一对反义词,但在我心中他们的内核有着一脉相承的勇敢,只是在不同认知阶段的表现不同而已。现在的他们勇敢,不知畏惧,我想做的,只是告诉他们可能的方向,冲破我之前所描述的那一层屏障。

只不过是恶龙变成了他们要越过的大山,利剑是他们的智慧与勇气。而他们,是需要在黑暗中点燃篝火的战士。

这节探索课他们上得很开心,以至于午饭铃响他们都没有像平常那样冲向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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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之间,这样的课有很多节。例如PBL职业认知、性知识教育、心理健康、西方文化鉴赏…无疑这些都是新的东西。这些知识似乎离他们现在的生活还很远,但却是我们相信的应该被了解的知识,值得被探索的世界。但愿孩子们在开心的同时能想到些新的东西,多年后回想起来感慨今天生命中的某一朵花,是那时我们种下的种子开了花结了果。这样的话我们会觉得很荣幸。

上完了一天的课,晚饭后日落前的时光是孩子们的洗澡和运动时间。不大的校园在这段时间里的画面会变得格外的美好:女孩们会两人提一桶大人提都费劲的水去校园另一角洗头,时不时淌出来的水就会溅湿衣服;嬉闹和笑声会伴随着暖色的夕阳洒满校园;低年级的男孩子有时够不上晒衣服的竹竿,刚从宿舍回办公室的我们也会路过时干点举手之劳。之后等这些忙完,或是在操场上打打气排球、跳跳绳,或是在错落不平的台阶上休息,或者是画画,直至红日完全落下,直至一旁清脆的晚自习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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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吆喝着最后三两个捣蛋鬼跑回教室,星星也完全出来了。操场上没有路灯,反而显得右侧教学楼的灯火格外晃眼。

除了六年级,其他年级的孩子们作业都不算太多。每个志愿者老师回到自己的班级,组织着聊聊今天的收获,辅导着孩子们完成今天的作业,之后便唱唱要表演的歌,看看动画电影的片段。短暂课间嬉戏打闹,这一个半小时倒也过得不快不慢,再就是结伴着、奔跑着回到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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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床上凉席一铺,晚安好梦。

这是他们的一天,由此往复。

这也是我们的一天,是这个夏天才有的独家限定。

3

大雨将至

被炙烤了两个多星期的龙桂,在我们支教的最后两天飘来了乌云,气温也在极速地下降。忙碌了两个星期的小风扇终于在办公室里退休了。和孩子们相处的时光接近尾声,空气中的湿度也在增加。不过是下午两节课的功夫,雾气已经弥漫开在整片空气中,把这个群山环绕的山谷压得喘不过气来。大山在酝酿,大地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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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感到这场雨来的妙不可言。他仿佛有种电影般被设定好的使命感。交响乐渐入高潮,这场雨一定会下,有一些冲突一定会得到解决,有一些困惑一定会得到答案,有一些改变一定会如约而至。

下雨了。是一场急风骤雨。

这场久违的大雨没有人躲雨,来自天空的甘霖呼啸而下,洗去了这两周长久以来的炙热乃至疲惫。老师和孩子们都跑进雨中,欢声笑语伴随着雨声传入耳中,这场水仗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冲刷吧

嬉戏吧

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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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尾 声

我一直相信短暂的相遇也应该凝结了无限的缘分和真心,一定有一些共同点我们才能汇聚于此。比如我们十二个人都至少相信教育是有意义的,付诸行动是有价值的。当天南地北独立而丰富的灵魂汇聚于此,很感谢每一个人的磨合与付出。我时常会觉得时隔多年后每当我想起这段时光时,西米老师爽朗的笑声就会在耳边传来,眼前是莎莎和小小老师排课时紧皱的眉头,小何老师在桌子对面又不知道在哪搞到了新零食,和JoJo老师的相声表演也还在继续着。办公室里忙碌且欢声笑语,我还是会负责在尖叫声中抓住大得吓人的飞虫和甲壳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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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的那群小大孩们总嫌弃我选的歌过时,最后的歌是他们自己选的,居然还挺好听的,果然是我被上了一课。让我谨以这首歌中的其中几句,献给因为爱与理想而相聚于此并彼此守护的我们,爱笑的、注定勇敢的你们,感谢这所有的一切构成了这个浓烈而炙热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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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I'm 卡卡老师,2022年Ofund广西龙之队的队长,今年硕士毕业于伦敦大学学院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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